文 | 十點電影原創

十點君望眼欲穿，終于能一睹今年戛納主競賽的風采。

作為日本名導是枝裕和出征韓國的首部作品，本片集結了忠武路頂級班底。

卡司方面，除了宋康昊、裴斗娜這種蜚聲國際的當紅頂流，還有姜棟元、李知恩、李珠英這些新生代中堅力量。

宋康昊更是憑借本片勇奪戛納影帝。

音樂請來了曾為《玉子》、《寄生蟲》、《魷魚游戲》配樂的大手鄭在日，攝影則是為《雪國列車》、《燃燒》和《寄生蟲》掌鏡的攝影大師洪坰杓。

藝術總監李莫元曾負責過《與神同行》和《釜山行》、而服裝則由《下女》《母親》和《奪寶聯盟》的總監崔世妍擔當。

發行更是由韓國巨頭，曾讓《寄生蟲》全面飛升的CJ 娛樂負責。

作為個人今年最期待的戛納主競賽種子之一，今天就跟大家好好嘮嘮。

掮 [ qián ] 客（Broker），

指替買賣雙方介紹交易，從中收取傭金的人，約等于 " 中介 "、" 經紀人 "。

只要牽涉需求，便有利益與買賣，就會有逐利而來的二道販子，販賣標的甚至可以是活生生的人。

而在本片中，這個詞則專指 " 賣孩子 " 抽提成的中間人。

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年輕媽媽素英（李知恩 飾）出現在釜山的一處教堂。

憔悴的她走到 " 嬰兒保護艙 "（Baby Box）前，卻沒把孩子放進保溫艙里，而是放在了地上。

刑警隊長秀珍（裴斗娜 飾）和下屬李警官（李周映 飾）埋伏在一旁、

等嬰兒的母親離開后，秀珍趕緊把孩子放到保溫箱里。

正當觀眾以為寶寶安全的時候，更大的危機卻出現了。

明明是嬰兒保護艙工作人員的東秀（姜棟元 飾），卻和 " 嬰兒掮客 "相鉉（宋康昊 飾）" 狼狽為奸 "。

他們收到孩子后火速把記錄全部刪除，并把小孩偷偷帶回家里準備高價賣掉！

而這個非法販賣嬰兒的情況，早已被秀珍警官掌握。

警方已經開始跟蹤、竊聽，并準備在交易現場將不法分子一舉抓獲。

沒想到，隔天母親素英就殺回來看孩子，翻遍教堂也沒找見于是決定報警，東秀一見事情要敗露，于是把母親帶回住處。

素英極其不信任他們，認為兩人只是唯利是圖的掮客，為了給孩子找個好歸宿她決定親自把關，于是他們踏上了 " 尋找新父母 " 之旅。

一開場，每個人仿佛都有罪和無法抹去的惡。

但隨著劇情發展，觀眾卻無法討厭他們任何一個人。

身負賭債的洗衣店老板相鉉，離婚后與女兒愈發遙遠，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再度成為好爸爸，他只能拼命搞錢。

因為年紀太大，遲遲沒有人收養的海進。

他偷偷溜上東秀哥和大叔相鉉的車，強迫他們把自己 " 打包帶走 "，只是希望能有個人愛自己。

被父母拋棄、同樣出身保育院的東秀。

不愿看到孩子在保育院孤苦伶仃的長大，于是想給他們尋找一個有人疼愛的家庭。

正是因為有過被拋棄的經歷，一開始東秀對素英分外敵視。

當素英批評相鉉的掮客行為無恥時，東秀在一旁理直氣壯地說：

明確點出棄嬰所成的原因，也隱約道出社會的潛在議題，以及身為保育院孩子的悲憤。

就像開篇在車里目睹棄嬰過程的女警官詰問的那樣，" 既然不想養，干嘛還生下來？"

很明顯地，裴斗娜這個角色既代表了觀眾，又代表了正義。

面對這類事件時，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責怪母親、而不是先擔心對方是否遇到了難關。

但這個旁觀視角很快就被打破，觀眾慢慢發現，故事中沒有誰能真的置身事外。

孩子的父親、父親的妻子、甚至連一閃而過的黑幫小弟，幾乎每個人都在這個送養行動踩上了一腳。

這里明顯是導演故意為之，當我們不假思索地指責拋棄孩子的父母時，是否曾反省自己也是成就這個社會的推手之一？

當所有疑點被解開、秘密被攤開時，東秀終于明白素英拋下兒子的原因。

素英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成為性工作者，因此意外懷孕生子。

寶寶羽星的出生，對素英來說是珍貴的。

珍貴到她無法接受生父諷刺而誤殺對方，因為不想孩子跟著自己受苦，也因為自己無法給孩子美好的未來，更不希望羽星成為一個殺人犯的孩子，只能選擇丟棄羽星。

東秀也透過素英，放下了對母親的執念，他相信母親也必定有苦衷。

在某些層面看來，片中的每個人，包括女警、黑幫小弟和女寡婦，都是被遺棄的人。

每個角色看似各有所求，其實到最后他們真正渴望的，只是一個家、一個愿意由衷感謝他們來到這世上的人。

在他們的立場看來，一個人悲慘遭遇的來源，是另一人的罪過。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卻又都是在生命關卡中被困住的靈魂。

起初他們全副武裝地掩飾自己、保護自己，死命捍衛自己的立場。

朝夕相處后才慢慢卸下心防，逐漸領悟對方為何憤怒、為何放棄，也一步步走上相互理解之路。

他們建構了一個家庭的雛形，發揮了家庭的功能，所有人的目標，就是為了讓羽星能夠幸福。

而這就來到了是枝裕和最擅長的領域。

這位出身紀錄片，在電視小熒屏摸爬多年，師承臺灣新浪潮電影的導演，是近二十年來國際影壇備受矚目的日本大師。

在影像里探討家庭主題，已經成為他的標志性象征。

他一直處理著不同人物走在一起、扶持相依的議題。

從《無人知曉》到《小偷家族》，" 家人 " 一直是他作品中描摹的主體。

無論是否存在血緣關系，亦或是重組后的 " 非典型家庭 "，他都透過影像重新挑戰與定義 " 何謂家庭 "。

而在本片當中，我們可以看到更多不同的親情面向，并且以 " 生 " 與 " 養 " 的概念作為延伸，再一次地將一個沒有正確答案的議題擺上臺面。

全片中，我最喜歡的一場戲，就是素英自首前一晚，相鉉想讓素英跟羽星說幾句話道別，同時海進附議說：" 也跟我們每個人說吧 "。

在這場戲中，素英扮演了（所有人）母親的角色，東秀關上燈，素英像哄小孩入睡般，向這些失去原生家庭的孩子們說出一一

" 謝謝你誕生到這個世上 "

片尾曲選用莫札特搖籃曲也延伸了這個含義。

也許有人會覺得過于濫俗，但這句平凡而日常的感謝，卻是所有人想聽卻聽不到的話。

素英一句如此再普通不過的感謝，就如母親的手輕輕撫平了時間留下的傷痕。

在那個夜晚，他們原諒了過去、認可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們每個人都在進行心靈的戰爭，每一天都在努力對抗所有情緒，沒有一個人能真的輕松度過。

所以當素英說出這句話，十點君被狠狠戳中了，這句話看似雞湯又煽情，但它帶來的力量遠超出你想象。

《掮客》可能是今年最溫情的犯罪電影，也是對每個曾懷疑自己存在價值的人，最誠懇的安慰。

也許在觀看電影前，我們都有自己堅定的立場；

觀看之中，在不斷思考著法律與道德之間，模糊的界線；

卻在看完之后發現，也許這些問題從未擁有標準答案，

這一切，都只是關于——

" 身而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