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部新國劇水花不小。
央八黃金檔播出。
超人氣同名原著打底,平行時空題材。
導演是拍出過《中國式離婚》《我的前半生》等高分好劇的沈嚴,
雷佳音、張子楓、張新成主演,配角也有王驍、劉琳、王圣迪等一眾熟臉。
開播前,在視頻平臺的預約人數就超過 200 萬。
但這部備受關注的大劇上線后,卻遭遇口碑兩極,引發了一波又一波的爭議。
多數一星差評的原因,都是關于魔改原著一類的老問題:格局小了、人設崩了、立意俗了。
不過,也有一些給出好評的觀眾認為劇集改編得合情合理," 只要書劇分離就會看得很開心 " ——
《天才基本法》

先來簡單捋一捋劇情。
名校哲學系畢業生林朝夕初入社會,對前途一片迷茫。
有一點報考數學研究生的想法,也有點放不下對初戀裴之的念想,卻還是選擇隨波逐流地找一份安穩的工作,盲目地開始相親。

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林兆生,是一位有故事的老同學。
畢業于名校數學系,曾經是學界公認數十年難遇的天才,如今卻在一所普通中學里做一名普通會計。
這天晚上,林兆生被領導叫去單位財務室關窗戶,卻意外遭人襲擊,昏迷不醒。
檢查中,又得知他已身患早發性阿爾茨海默癥長達五年。

父親躺在醫院,林朝夕回家翻箱倒柜,沒湊出幾個錢,卻無意中翻出一張舊照。
那是小學時期某個奧數訓練營的學員合影。
可奇怪的是,當年并沒有考上這次訓練營的林朝夕居然也出現在照片里,脖子上還掛著獎牌。
更違和的是,合影中的 C 位是長發飄飄的林兆生。

林朝夕的第一反應:這張照片是林兆生 P 的。看來當年自己落榜后,父親雖然并沒有表現出一絲苛責,但內心果然還是很失望的。
這樣想著,再加上父親的病情讓自己焦頭爛額,林朝夕情緒失控。
" 我根本學不會數學。"

她沖進家附近的廢棄小屋,一怒之下將當年爸爸在墻上寫下的數學公式刮掉。
就在此時,時空扭動,光影變幻,林朝夕竟然穿越了。

她變回了小學時的模樣,還變成了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
從前老實巴交的老爸林兆生,在這個世界里變成了一位單身搖滾青年,蓄起長發,熱愛機車,工作換了一個又一個……

平行時空理論中,我們每做出一個選擇,就會分裂出一個不同的時空。
站在蛋糕店櫥窗前,林朝夕將原時空和平行時空命名為草莓世界和芝士世界。
于是,我們可以看到,林朝夕帶著大學生的智力與經驗,在芝士世界里一路開掛,爽感拉滿。
未竟的理想,夭折的愛情,父親的病情……種種遺憾,都在一次次時空之旅中得以補償。
穿越契機,是抹去墻上的數學公式。
而回到原時空的關鍵,則是一件來自異時空的信物。
裴之留在信箱里的照片,錄下亡父聲音的錄音筆,都為劇集增添了不少懸念。

對于這些懸念,即使熟讀原著的觀眾,也無法解答——如編劇所言,劇本對小說的改編,達到 50% 以上。
在讀原著小說時,讀者可以通過作者對林朝夕內心的描寫,了解她的選擇與想法,體會她的掙扎與蛻變,將自己代入第一人稱,由內向外觀察整個世界。
但影視作品很難花大量篇幅去描寫她的內心。相反,它可以帶觀眾從外向內地觀察這個人物。因此電視劇對原著進行一些改動或是刪減添加,本身是合理且有必要的。
最重要的是改編之后的邏輯,是否依然自洽。
改編之后的劇本,槽點還是不少的。
首先是,某些人物行為與人設的不符。
比如林朝夕第一次穿越到芝士世界后變成小學生,懵圈是肯定有的。
但作為一個出身名校哲學系的成年人,面對這種情況應該還是有能力穩定情緒思考問題的。
大概率不會在已經看到自己變成小學生后,還對著孤兒院院長大吼大叫:" 我來自 2018 年,我不是孤兒!我有爸!"

也不太可能會在明知林爸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的情況下,一個勁地嚷嚷 " 爸,我是你女兒啊 "。
而原著中的林朝夕在短時間內確認并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也很快認識到自己目前需要偽裝成小學生乖乖上學,尋找合適的機會再去認爹,這樣才是更為合理且更有爽感的行為方式。
來看書里關于這段的描述:
" 她在這瞬間已經非常確定,他就是老林。
在確認老林的瞬間,她這一日來的緊張疲憊完全卸下,身體上的疼痛卻驟然清晰,手和腿都很疼。
她眼眶發紅,松開抱住老林腿的手,緩緩看著自己的手掌和膝蓋。
這兩處擦傷都挺嚴重,血水都滲出來了。
' 可以放手了嗎?' 老林對她說。
' 不。'
老林低頭看她。被老林冷淡的目光籠罩,林朝夕強忍住喊 ' 他是我爸爸 ' 的沖動。"
林朝夕找到老林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喊爸,而是先克制住,接著靈機一動認他做了師父,再找機會慢慢滲透。整個過程本是十分有趣的、富有層次感的,劇集卻將這段處理成了一場鬧劇。

此外,大林朝夕有點喪,小林朝夕又有點沖,讓人很難相信她們此刻正在共用一個靈魂;尤其是兩人戲份銜接到一起的時候,有種強烈的割裂感。
當然,這并非演員個人的問題,導演在這部分缺乏引導與把關,沒有幫助演員深度地理解角色。

二來就是鐵哥們花卷變備胎的改動。
第一次穿越,劇集讓花卷和林朝夕一起穿進芝士世界。
這倒也不難理解:編劇想借花卷與林朝夕的對話,代替書中大篇幅的心理描寫。這樣的改編可以避免劇中頻繁出現單調的旁白,更加貼合影視劇的節奏,也為了后續兩人成為姐弟做鋪墊。

但問題在于,小學生時期的兩人看起來完全就是單純的伙伴關系,一變回成年人,花卷卻立馬表現出對林朝夕動了心,顯得莫名其妙。
再加上花卷走的還是完美男二 " 帥氣多金,默默守護 " 的路線,國民劇秒變偶像劇,畫風違和,套路過時——想迎合觀眾,其實觀眾早就不好這口了。

還有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改動。
大概一方面為了熱血,另一方面想表現裴之從天才少年到跌落神壇的落差,劇集愣是讓瘦削沉靜的裴之當上了拳擊教練。

劇中裴之的外公因拋棄妻女出國學數學,而落下精神疾病,所以患有嚴重焦慮癥的裴母一直認為數學也會使裴之出現精神分裂癥狀,為了他的身體健康,一直強烈反對他學習數學。
但因此就安排裴之成為拳擊教練,顯然有些說不通,相比學數學,劇中血肉橫飛的拳王爭霸賽似乎更危險……

當然,劇版《天才基本法》也并非一部一無是處的爛劇。
鋪子認為,劇集最出彩的看點是親情戲。
草莓世界中,林朝夕對于父親為了照顧自己而被迫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而感到自責。
來到芝士世界,孑然一身的老林不必承擔撫養責任,徹底放飛天性。
沒有女兒的他,變得瀟灑了,也自由了。
但在朋克版老林口中,找到女兒后,他才更能體會到 " 活著的感覺 "。
因此,在芝士世界里,我們也看到了一個放蕩不羈的單身漢,如何一步步變成真正的父親。

劇中演員們情緒的處理也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地方。
林朝夕、裴之與另一時空的父親相認、相熟再到分離的過程中,不少戲份都挺戳淚點的。
劇中第二次穿越,裴之與林朝夕一起雙穿來到芝士世界,一個見到去世多年的爸爸,一個見到身體健康,頭腦清醒的爸爸。
相處五個月后,為了讓男女主回到草莓世界,兩位父親需要按既定臺詞還原一段錄音。
錄制時,四人都意識到即將分別。嘴里的臺詞沒停,眼神里卻有暗流涌動,大小演員的眼角眉梢都是戲。

錄音結束,穿行的時刻到了。
老林簡單一句 " 忙去吧 ",讓人瞬間破防。
沒有過度煽情,卻著實后勁不小。

在懸念張力方面,劇集也在原著的基礎上做了升級。
老林多經歷了一場意外,穿越多了 " 照片 "" 錄音 " 等關鍵物,裴之與林朝夕的雙穿設定,以及草莓世界裴之中途的黑化,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劇集的懸疑感與可看性。
劇集的色調構圖也頗有電影感,畫面非常舒服。在拍攝手法上也暗含巧思:比如穿越到童年后,鏡頭通過車窗完成了大小演員交替的切換。

一起穿越的林朝夕和花卷在其他同學面前是小學生模樣,離開公共區域便一秒切換成了成年人的模樣。

此外,劇情改編比較成功的一點是,
在林朝夕第一次穿越時,她大開金手指:學霸變成手下敗將,拿下了當年錯失的奧賽獎杯,帶領 " 差生 " 對抗傲慢的名校小團體,各種爽快。
這樣來看,草莓世界似乎對應著現實世界,而芝士世界則是理想世界。
而當我們以為劇情從此開啟爽文模式,將一路這樣發展下去時,劇情走向卻突然反轉,讓我們看到芝士世界的真面目——
由于林朝夕此前穿越后對 " 劇本 " 的肆意改寫,導致生活在芝士世界里的人命運軌跡發生改變:花卷不再有機會當巨星,想考醫學院的陸志浩摔斷了手臂,不問俗事的老林剪了頭發開了補習班,裴之喜歡上另一個世界的林朝夕,因而讓芝士世界的林朝夕淪為備胎。加上此前被草莓世界林朝夕 " 附體 " 后高能逆襲,令人刮目相看,草莓夕走后,她再次回到平庸,周圍人紛紛對她失望,她也從此自暴自棄……
原本的 " 理想世界 ",變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

在此之前,芝士世界對于草莓夕來說只是一場游戲,一個副本,所以她剛一回到芝士世界就把芝士夕珍惜的海報給撕了。為了回到草莓世界,她還動不動就逃學,偷源代碼,進派出所……無視規則,放飛自我,不計后果。
卻從未想過,芝士世界從來不是理想世界,生活在其中的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鮮活的人生。
直到她收到來自芝士林朝夕的錄像,才意識到自己的 " 作弊行為 " 帶來的嚴重后果——逃避現實,只會讓現實變得更糟。
人生路上,沒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逃避的, 我們都需要擁有面對各自現實的勇氣。

總的來說,《天才基本法》優缺一半一半,不算爛劇,但也沒有太多驚喜。
前十集小學雞互啄,熱血勵志,時空穿行 + 數學元素也比較有新意,雖然看不懂但營造出了一種很厲害的氛圍感;可惜后期有些脫離主線,數學變成了裝 x 工具,兩個成年人用中學生的身體進行小學生級別的斗智,也有些讓人無語。
但在國劇題材方面的探索創新,還是值得鼓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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