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上映一天，就票房破億。

然而，觀眾的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

有人形容此片——

硬悲，硬懸，難堪。

確實，看過的都知道，這并非是尬黑。

首先，論犯罪部分。

故事以一樁 " 殺人案 " 為頭展開，本該撲朔迷離，卻毫無懸念可言，被觀眾早早猜到了結局。

這點，與同類型的《白日焰火》沒得比。

其次，片中的人設、情節矯揉造作。

導演利用晃動的鏡頭、暗到看不清人臉的色調，故弄玄虛，掩蓋空洞的劇情，給人營造一種帶感、有張力的假象。

并且，它亦沒逃過 " 國產片的盡頭是愛情 " 的定律。

男女主的感情來得莫名其妙，試問，有多少觀眾在看到他倆接吻的時候，脫口而出一句 " 什么鬼 "。

可以說，看完本片的廠長，感慨萬千。

因為，曾幾何時，還流行著這樣一句話——

國產猛片，男看婁燁，女看李玉。

一直以來，導演李玉以女性細膩、尖銳的視角著稱。

片子畫風頗具文藝范兒，同時又接地氣，把社會的最底層翻出來，搬上大銀幕。

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被禁的《蘋果》。

可惜，很多人看到了色，卻沒看到當中人物命運的悲涼。

不過，說起李玉最牛的作品，卻另有其 " 片 "。

它比《蘋果》更敢拍，也慘遭被禁——

《紅顏》

這是李玉的封神之作。

正因有它的成功，才有了緊隨其后的《蘋果》的豪華參演陣容。

中國女性電影之杰作，整個 05 年最好的中國電影。

當年該片的 DVD 上，曾印著中國版《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幾個大字。

影片題材敏感，是關于女人的悲劇。

故事開始于一場意外懷孕——

16 歲的小云，與同校的男生王峰談戀愛，兩個小年輕，沒壓抑住身體的欲望，" 擦槍走火 "。

起初，她拿繃帶纏著，試圖隱瞞。

但，隨著小云的肚子越來越大，眼看著瞞不住了。

于是，小云和王峰找到王峰在醫院工作的姐姐，請她幫忙打掉孩子。

姐姐見狀，雖說受到的驚嚇不小，可為了弟弟的前途，也只能答應。

誰知，這邊小云還沒上手術臺，那邊小云在學校就被同學撞見大肚子。

一時間，從學校到小鎮，關于小云的流言蜚語到處都是。

迫于輿論壓力，小云和王峰被學校開除。

王峰決定離開小鎮，換個地方學木工，當木匠；

而小云，在媽媽的強烈要求下，將立刻住院，接受手術 ......

時間一晃，十年過去了。

這場意外，改變了小云的命運。

她沒繼續讀書，因而沒考上大學，沒去大城市發展，在小鎮成了一名走穴歌手。

她整天穿著戲服，唱著流行樂，邊唱著邊搔首弄姿，場面不倫不類，還有些許的滑稽。

小云的前途一片混沌，感情路也是。

由于那段充滿 " 污穢 " 的歷史，她沒有再談過正兒八經，正常的戀情，在外人眼中，她好似一雙破鞋，人人都能踩上一腳。

她仿佛只配和已婚男有一腿。

可以說，影片一開場，小云就被置身于無解的困境中，讓人看得絕望，看不到盡頭。

這種感覺，在李玉后續的作品中，同樣能感受到。

是啊，無論是《觀音山》，還是《二次曝光》，都有一個被現實脅迫 " 不完美 " 的女人。

她們有欲望，像狐貍精一樣足夠誘人；

有不足，骨子里卻又透著純真。

好比小云，她被情人的老婆當著眾人的面，指著罵，衣服被扒開，她都不曾反抗。

事后，她淡然地拍掉身上的土，從人群中走過。

這其中有無視，更有無奈。

‍ 有一個細節是，多次出現魚的場景。

魚，是生命和欲望的象征。

在這里，也有 " 我為魚肉 " 的意思。

小云是卑微的，被媽媽責罵，被社會唾棄，她無力掙扎。

任由外面的人怎么說，只有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圖，只圖一個人真心實意地對她好。

可惜，男人負了她，命運負了她。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重新讓她感受到了溫暖。

小勇是小云媽媽的學生，平時淘氣地很，總被小云媽媽留下說教。

一來二去，小勇便也和小云熟絡了。

小云想吃魚，他便拆了老媽正在織的毛衣，用毛線針制作叉子，去抓魚；

小云和男友吵架，他推著車子和小云站在一邊；

包括小云被人打罵，他也是唯一一個幫她的人。

只是，戲劇就是戲劇。

意料之中的是，小勇正是小云的孩子。

當年，小云生產后，媽媽騙她孩子一出生就去世了，然后背地里將孩子送人。

誰知，中間出了些差錯，孩子最后被王峰的姐姐領養了。

講真，倘若小勇不是孩子，是個成年小伙，廠長必定要夸他一句，男友力爆棚。

而由于小勇的人設，本片也曾一度被貼上 " 不倫戀 " 的標簽。

盡管處處體現著俄狄浦斯情結，但整部影片從頭至尾，都很克制、曖昧，不僅沒有越界的不適感，還讓人覺得溫馨。

小云自從意外懷孕后，便和媽媽的關系疏遠，她隨著劇團演出，居無定所。

" 孤獨 " 貫穿了整部影片。

而除了小云，孤獨的——

有小云的媽媽。

她沒了丈夫，小云出事后，作為單親媽媽，她承受了太多太多。

她比小云要累，因為她全程見證了小云的悲劇，也是她一手造就了小勇的命運。

她的余生，在自責中度過。

還有王峰的姐姐。

她為了弟弟收養小勇，卻遭丈夫猜忌，覺得她在外面偷人，導致兩人離婚。

之后，王峰因意外去世，小勇則成了她唯一的牽掛。

因此，當小勇和小云頻繁接觸，逐漸變得親近，她是最不安的一個。

能看出，本片不單只講了個 " 不倫戀 " 的故事，主角也并非只是小云。

從鏡頭里，我們看到了女性在人生中扮演不同角色時的身影，她們背負著年輕時的錯，或者 " 罪 "，扛下了所有。

這股子韌勁，讓人有感同身受的感覺。

但，壓抑卻不絕望。

正如小勇的出生，帶來 " 混亂 " 的同時，也帶來溫暖、治愈，和希望。

確實，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即便再污穢的人生，總有一道光，屬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