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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觀察未來科技

人體復活技術是個非常未來的概念，當然，目前為止，人體復活也只存在于科幻作品中，即將身體機能降低至深度停滯狀態，停止衰老，需要時再進行喚醒。其中，人體冷凍技術則是目前最好的 " 復活 " 方法，就是將已無生命體征的身體冷凍起來，希望隨著科學的進步在醫學高度發達的將來再復活。

1985 年，冷凍技術問世，開啟了 " 生命的物質化 "。如今，隨著冷凍技術的發展，已經有人類大膽地進行了人體冷凍的試驗，人們也得以依稀看見人體冷凍的明天，但隨著而來的，還有不可忽視的倫理之問，與關于 " 永生 " 的古老預言。

人體冷凍在今天

實際上，冷凍技術看似遙遠，但已經應用在了當前的社會，那就是精子、卵子和胚胎的冷凍。

精子冷凍只需要收集足量的精液，取少量做抽樣檢查后，加入保護劑，保存在零下 196 攝氏度的液氮中，因為精子內部所有的新陳代謝和分子運動在低溫液氮環境中都是停止的。實際上，人們也是利用同一種方法，將食物儲藏在冰箱和冷庫中，

需要使用的時候，將儲存精子的樣品管于室溫下浸在自來水或雙蒸水中或僅僅暴露于空氣之中進行解凍即可，其中，加入保護劑，是為了防止精子細胞內水分結冰后，體積增大撐破細胞膜。

卵子冷凍則相對復雜，不同于精液，女性取卵前，需要服用促排卵藥物，使多個卵泡提前發育，利用穿刺技術從而排出多個卵子，這樣才可一次性獲得多個卵子。冷凍卵子也需要將保存在超低溫的液氮中。

目前，卵子冷凍技術正在逐步發展，最初是慢速冷凍，如今已可快速冷凍。快速冷凍也叫玻璃化冷凍，這種方法能使保護液在短時間內降到零下 196 ℃而呈玻璃態，這樣可以較好地避免卵子細胞在冷凍過程中產生冰晶而被損傷。但盡管如此，相對于已較為成熟的精子冷凍和胚胎冷凍技術，卵子冷凍技術仍然稚嫩。

除了精子、卵子的冷凍，胚胎冷凍也是當前重要的冷凍技術之一。1980 年開始應用的胚胎冷凍技術已經成為當前臨床治療中常規使用的保存生育力方法，有效減少了患者反復接受超促排卵治療的激素刺激。2005 年，美國生殖醫學倫理委員會頒布了癌癥患者生育力保存指南，指南規定胚胎冷凍技術是唯一被認可的生育力保存辦法，其他實驗室技術如卵母細胞冷凍或卵巢組織冷凍需要在倫理機構審查委員會監督下完成。

當然，不管是精子、卵子還是胚胎，都還只是分子層面的生物冷凍，除了細胞冷凍外，組織冷凍現在也已經成為現實。其中，相對于胚胎、卵母細胞冷凍而言，卵巢組織冷凍更為復雜和困難。不過，卵巢組織冷凍的優點是不需要藥物刺激和精子，是青春期前惡性腫瘤患者的最佳選擇。

卵巢組織可以經腹腔鏡或開腹取出凍存，避免了卵巢刺激的不確定因素。卵巢皮質冷凍復蘇后始基卵泡存活率能夠達到 65% 左右，復蘇的卵巢組織可以原位或者異位移植，恢復患者內分泌功能或排卵功能。

組織冷凍再向前邁進一步，就到了人體冷凍。人體冷凍技術，即低溫儲存人或其他動物的軀體。如前所述，在低溫條件下，人體新除代謝和生物降解的速度也會降低，正是這一基本定律，人體冷凍才能一步步成為可能。

不過，從細胞冷凍到組織冷凍，再到人體冷凍，這一技術的主要問題都是：在冷凍過程中，冰的形成會破壞體內的細胞。因此，對于人體冷凍來說，" 玻璃化 " 成為人體冷凍程序中的重要一步，其目的是確保冷凍不會導致品體形成。具體做法是，在冷凍之前，放出人體的血液，把大部分體液替換為能夠防止結冰的冷凍保護混合劑。當然，這也依然需要面臨諸多技術問題。

" 吃螃蟹 " 的人們

人體冷凍技術雖然在目前應用非常罕見，但世界上還是出現了第一個 " 吃螃蟹 " 的人，以及更多大膽嘗試的人。

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心理學教授兼生物冷凍基金會創始人詹姆斯· 貝德福德 （James Bedford）是全球第一個冷凍人，他在 1967 年死于腎癌后被凍存了起來，現在仍在美國的冷凍保存企業阿爾科生命延續基金會（Alcor Life Extension Foundation）。

在我國，2015 年，重慶女作家杜某也接受了阿爾科生命延續基金會的手術，冷凍了她的大腦。之后，山東的展某某成為第二個接受人體冷凍技術的中國人，但與杜某不同的是，展某某接受的是全身冷凍。展某某在 2017 年 5 月 8 日因肺癌在濟南去世，她沒有像絕大多數人那樣歸于塵土，而是立即接受了人體冷凍手術，" 沉睡 " 在容積 2000 升、溫度 -196 ℃的液氮罐內。展某某成為首位在中國本土冷凍并等待復活的 " 病人 " 和第一位全身被低溫保存的中國人。

2018 年 2 月，一名五十多歲的韓國男性也將因血癌過世的八十多歲母親冷凍——這名男性是第一個申請冷凍人服務的韓國人。該男性找上了俄羅斯人體冷凍企業 KrioRus 的合作公司 KrioAsia。他的母親一去世就被進行了初步冷凍處理，然后被送到了位于俄羅斯莫斯科的冷凍柜，保存期限為一百年。

當前，保存冷凍人的代表性企業包括有美國的阿爾科生命延續基金會、人體冷凍研究所（Cryonics Institute）及俄羅斯的 KrioRus。其中，雖然美國的阿爾科生命延續基金會和人體冷凍研究所并末公開確切的數據，但全世界估計有 600 人已經被凍存了起來。并且，已經簽署同意書，準備開始冷凍程序的人數還要更多。實際上，近幾年，想凍存的人一直在增加等。

目前，人體冷凍保存技術凍存的人大多是患有癌癥等絕癥的患者、早逝的人或遭遇重大事故而身體受損到無法挽救的人。人們可以選擇只凍存頭部或大腦，也可以選擇只凍存身體，這也決定了費用的高低，從 1 萬美元到 25 萬美元不等。

另外，每家企業保存冷凍人的方式有所不同。簡單來說，企業們會在死者被宣告死亡后注射抗凝劑、抗氧化劑、鎮定劑等藥物，以防止血液凝固、腦部受損，并啟動人工肺呼吸等循環系統。企業會在死者死亡后 24 小時內抽掉死者體內的所有血液、注入血液替代品（保存液）后，將人體急速冷凍起來。由于人腦的功能會在死亡 30 秒后開始下降，因此必須以非常快的速度進行人體冷凍。

近幾十年里，完全冷凍身體的技術已經得到了科學的證實并進行了商業化。然而，現階段的解凍技術還不完善——今天，尚不存在能夠把冷凍后的人喚醒的技術，這使得人體冷凍在很大程度上帶有冒險的性質。不過，學術界預測，到了 2040 年左右，人類將能讓被凍存的死者的腦恢復，并移植到人工身體里。但如何讓大腦記憶力復原又成為一項艱難的課題。

違背生命的規律

自古及今，人們都在追求永生。

前有秦始皇大興土木，迷信長生不老之術，甚至耗費千金派遣徐福和五百對童男童女前往海外求仙藥。后又有漢武帝派人求仙問藥，修建高臺承接所謂仙露。

本杰明 · 富蘭克林（Beniamain Franklin） 在 1773 年寫給雅克 · 迪堡（Jacques Dubourg）的信中也表達了其對長生的渴望：" 我是多么布望，能用一種方法把身體浸沒封存起來，然后任由時光流逝，直至在未來的某天被喚醒，再續人生。因為，一睹美利堅 100 年后的模樣，是我畢生的鳳愿。我希望以普通的方式死去，再和一些朋友們一起，被浸泡在裝著馬德拉白葡萄酒的木桶中，等上一百年，然后再次沐浴在暖陽之下，重煥新生于我摯愛的美利堅。"

對于向往永生的人們來說，人體冷凍的 " 復活 " 之術無疑展現出了極大的吸引力。超人類主義運動的信奉者馬克斯 · 莫爾甚至認為，相繼于人體冷凍來說，當前的殯葬是一種悲劇。

馬克斯 · 莫爾認為，在 50 年或 100 年后我們再回顧時，定會搖頭嘆息：" 當時的人都在想什么？那些被送入焚燒爐或埋葬到土里的，都是身體近乎正常，只是某些功能稍微有些失調的個體。放到現在，這些人會被低溫儲存起來。"

但不得不思考的問題是，倘若人體冷凍能夠成功，這種違背大自然生死規律的選擇，又會給人類帶來什么？

一方面，對激進的壽命延長技術持反對意見的人們通常會表示，沒有死亡，生命的意義就不復存在。他們還認為，把死亡推遲到遙遠的未來或徹底消除死亡，會給人的心理造成毀滅性的后果。基于此，面對未來或將到來的人體冷凍，或許，改變對于死亡的看法就是做出選擇的第一步。

當前，人們認為，這些被低溫儲藏的人在法律上已經死亡，但在未來，肉體的死亡或許將不等于真的死亡，真正的死亡將成為理論性上的死亡，即人類腦中的信息遭到毀壞，原體在理論上喪失了復原的可能。但略諷刺性的事實是：正是因為有這種差異性，人體冷凍才成為有意義且合法的措施。人體冷凍并不被認為是一種醫療項目，因此，個體必須在法律上被宣布已經死亡后，才能進行冷凍。

另一方面，在面對壽命延長或是 " 人體復活 " 的未來時，一個不得不思考的現實問題，就是與人口統計學相關的問題。假設我們無法脫離地球而存在，那么，為了避免陷人 " 馬爾薩斯陷阱 "，社會可能需要把人口控制在某個固定數值之下。當然，這一數值的大小可能取決于各種未來技術的水平，如糧食的產量。

聯合國未來論壇的荷西 · 科爾代羅（Jose Cordeiro）在西班牙成立人體冷凍保存協會時，不僅遭到宗教人士的反對，還必須面對來自政府在法律上、制度上的反對。不過，阿爾科生命延續基金會的馬克思 · 摩爾（Max More）董事長表示，" 盡管如此，人體冷凍保存技術將不斷發展并擴散到全世界 "。在人體冷凍技術擴散到全世界之前，顯然，還有很多討論的空間。